巡邏到十三樓的時候,一上樓梯羊羊就看到大小姐家門口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今天晚上陪我吃飯,我生日。」然後押的是今天的日期。羊羊看完抹了抹臉,內心湧出的恐懼很快被喜悅給沖淡,她轉頭過去看著兩隻小狗有點臉紅又竊喜地說:「大小姐邀約我呢,有點害羞。」
至從上次那個奇怪的阿伯衝上頂樓消失,遇到大小姐柔聲安慰之後,羊羊就覺得大小姐人美心善,又是黑長直又嬌弱可愛,講話又溫柔體貼,簡直是一百分完美的大小姐。
真是不知道之前為什麼會有那種,一靠近大小姐,每一根寒毛都在告訴自己她很危險,每一個細胞都會叫囂著快逃的感覺,尤其管家過世那陣子更是,跟大小姐說話都戰戰競競的,一點都不像是自己了。
羊羊歸結於有錢人之「謎樣貴氣」場。
現在則是過幾天就會來大小姐的住處幫忙收拾客廳跟廚房,雖然也就來過幾次,確實是已經打掃到看不出來廚房有發生過凶殺案的感覺。而且羊羊有發現大小姐不是很喜歡大黑,其實也不難理解,畢竟看到大黑就會想到當天老管家過世的畫面。
雖然也可以把大黑跟二黑一起繫在門外,但兩隻狗好像講好的一樣,一定要一隻跟在她身邊,不然就會汪汪大叫,為了住戶的安寧跟避免被投訴,羊羊只得調整成將二黑帶進大小姐家,讓大黑留在門口。
況且現在二黑看到大小姐也不至於整隻恨不得黏在羊羊腿上或大黑肚皮底下,只是表現得異常乖巧,任憑大小姐摸也不皺鼻、也不露牙,還會尾巴夾在肚子上搖,甚至諂媚的躺下露肚皮,只是後腿抖得像觸電。
在羊羊注意到的時候,她已經吃了幾次大小姐提供的食物跟飲料了,其實味道都不錯,也很高級,真的不愧是有錢人吃的東西,羊羊有次偷偷查了一下品牌跟價錢,差點貴到心臟病發,還好都只是象徵性的吃喝了一些。
被繫在門口的大黑只能哀怨的遠遠看著羊羊,害羊羊總覺得很虧欠大黑,只能回警衛室的時候多餵一點零食安撫大黑了,那時候大黑就會一直舔羊羊的手,然後整隻賴在羊羊身上撒嬌,又磨又蹭的,可愛到不行,羊羊也會盡力稱讚大黑,讓大黑好好撒嬌一次,再恢復成那種穩重大狗的模範生。
話說回羊羊巡完巡邏完頂樓之後下樓,敲響大小姐的家門,沒多久身穿白色羊毛大衣的大小姐打開了門,外套的立領和袖口都圍有一圈毛茸茸,還戴著一頂可愛的垂耳兔造型的帽子,帽子兩側垂下的兔爪裝飾按壓會讓兔耳立起的那種,大衣衣襬下方是短裙,露出筆直白皙的腿,腳上穿著的是淺色羊毛長筒鞋,整個人可愛到讓羊羊心臟的鹿都撞死了。
「妳來啦!快進來吧。」大小姐笑咪咪的打開了門,「外面冷。」
「大小姐也要多穿一點,會冷的話穿一下刷毛褲吧。」雖然可愛,但無法阻止羊羊想要吐槽的嘴。
「嘻嘻嘻,沒事,家裡暖氣開很足,而且妳不喜歡我這樣穿嗎?」大小姐迎進羊羊跟二黑之後關上門,剩下大黑擔憂地望著房門,在外頭來來回回踱步。
果然一進到房門內,就一陣暖氣撲臉,羊羊拉開外套拉鍊透氣,避免她這個冬天中暑的體質莫名發揮中暑的功效,黑三已經整團窩在口袋理睡得正香了。接著印入眼簾的,就是客廳桌面擺了各式各樣的美食,有生魚片、牛排、烤雞、披薩和肯德基全家桶,還又一些高檔餐廳的熱炒跟青菜,看起來與其說非常豐盛,不如說只有兩個人吃過於鋪張浪費的程度。
桌面中央還有一顆兩層的大蛋糕,大小姐正在點燃蛋糕上插的蠟燭。蠟燭的擺法卻有些特別,蛋糕外圍點了一圈蠟燭,然後是第一層一圈,第二層也一圈,卻沒有插著年齡的蠟燭,而且那蠟燭看起來也不是一般市售的生日蛋糕蠟燭,沒有螺旋狀,只是一根暗紅色像蠟筆一樣的蠟燭,剛點起來的時候似乎還有一點點黑色的灰揚起,但仔細看又沒有。
「請妳幫我唱生日快樂歌不為過吧。」大小姐點完蠟燭,看起來很開心,還期待地看向羊羊。
可惜沒能知道大小姐幾歲,羊羊收回看向蛋糕的視線和心緒,朗聲回:「當然!」隨後啪的關掉客廳的燈,就著燭火走到大小姐對面的位置,開始唱起生日快樂歌:「黑皮波斯跌-哈哈哈、嘿嘿嘿--我祝你食甲嘎兩仟三佰五六十歲--」唱得當然是康康的快樂鳥日子,「保佑你萬事如意,萬年富貴!」
逗得大小姐哈哈大笑,甚至抱著肚子倒在沙發上,等羊羊唱完,她才起身擦擦眼角溢出的淚,「我的天啊,這是什麼歌,太好笑了吧。」
「我想說不要唱得太普通嘛,來吧大小姐,請許願吹蠟燭嘍!三個願望前兩個要講出來,第三個要保留喔。」羊羊也笑得很開心。
「好,我第一個願望是,」大小姐從善如流,兩手交握低頭許願,「可以天天都吃到很好吃的食物。」
大小姐剛說完,插在蛋糕最外層的蠟燭瞬間熄滅,羊羊不自覺的嚇到挫了一下,瞪大眼睛看著那些蠟燭,剛剛…大小姐似乎沒有吹蠟燭吧?剩下兩層的蠟燭火焰似乎無風跳躍了一下,顏色變得有點幽藍。
「第二個願望,是希望我的事業可以蓬勃發展。」大小姐講完這句話的時候,羊羊覺得大小姐的聲音似乎…似乎跟什麼低沉暗啞的聲音重疊?本來有一陣子沒出現的那種,想要逃離大小姐的危機感又充滿全身,叫囂著:快逃、快逃、快逃啊!
讓羊羊整片後腦杓都在發麻,她忍不住偷偷退到門邊去,在大小姐還閉著雙眼許願的時候。
而這時,插在第一層蛋糕的蠟燭又自己熄滅了,剩下的蠟燭透著黑色的「光」。同時,羊羊沒有注意到自己腰間二黑的牽繩已經不在二黑身上。
「第三個願望,嗯……我許好了。」大小姐睜開眼睛輕輕吹滅第二層蛋糕上的蠟燭。
一瞬間的恐懼讓羊羊下意識拍了牆邊的電燈開關,啪的一聲客廳重放光明,看起來跟剛剛似乎沒有兩樣,但好像又漾著某種詭異恐怖的氛圍,大小姐淺笑著看著羊羊,羊羊感覺自己兩腳都在顫抖,就聽到大小姐說:「我第三個願望跟妳有關呢,真希望妳可以完成我的願望。」
此時,羊羊聽到二黑嘔吐的聲音,大小姐跟羊羊的目光同時轉到二黑身上,就看到這隻可憐的中型犬正在大口大口的嘔血,而桌面上已經有幾道菜被吃得零零落落了。
「真是沒教養的狗。」大小姐柔聲道,嘴邊噙著的笑意透著勢在必得跟冷意。
「歐買尬--!」羊羊已經無法忽視直覺跟恐懼感帶給她的急迫感,看著二黑吐血吐到倒地,抽搐兩下之後不動也不嗚咽,呼出最後一口氣,戰或逃的反應瞬間被啟動,她立刻打開門,抓起門口的牽繩就拼命往樓梯跑,邊跑邊喊大黑跟上:「大黑來!」
衝刺了幾步幾乎到樓梯口的羊羊止住腳步,手上的牽繩並沒有拉扯感,猛然回頭找大黑的身影,卻是看到大黑還站在大小姐門口,尾巴輕輕搖著,眼裡哀傷又充滿愛的看著羊羊,然後有血線從牠那環繞脖頸子的白毛溢出,隨後變成大鮮血噴湧而出,大黑的頭就這樣滾落在地,身體也抽搐著倒下了,
「歐買尬!大黑!」羊羊內心慌亂震驚,身體隨著心轉向,想去接大黑的頭,但才跨了一步就看到大小姐優雅的走出門口,踩在大黑的血上,那淺色羊毛長筒鞋很快就被大黑的血染紅。
「怎麼不打個招呼就走了呢?蛋糕跟食物都還沒吃呢。」大小姐清鈴的般的笑聲給羊羊帶來的不再是悸動,而是驚悚,然後大小姐就這樣站在大黑的血泊中,大黑的血很快就變得黑濁,發出臭味。羊羊看見大小姐的眼裡出現了油汙似的七彩但混濁的光芒,最後定調在紅光,自己就像是被定住的獵物一樣動彈不得。
「過來呀。」大小姐輕聲道,羊羊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朝著大小姐的方向走了兩步。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