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三已經被養得胖了一些,個性也活潑許多,大黑身兼奶爸的任務,把黑三帶得很好,除了會定點上廁所之外,只有肚子餓跟想上廁所才會嚶嚶叫。
軟綿的幼犬學著走路,搖搖晃晃連跌倒都超軟萌,吃飼料還會吃一吃,整臉埋在飯裡睡覺,學個坐下指令,被誇獎還會興奮的蹦蹦跳。平常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窩在人的腳邊用尾巴打人,照姊姊的說法就是可可愛愛到讓人想在地上打滾。
今天晚上寒流來襲,外面氣溫體感大概六、七度而已。
也是今天,羊羊第一次帶黑三來上班,穿著姐姐特別幫他們挑的,肚子前有個像上大口袋的袋鼠帽T,黑三包著尿布就這樣窩在袋鼠袋裡,被冷空氣冷到瞇起眼睛,透過羊羊厚實外套的拉鍊縫往外看。
喜歡穿黑色的羊羊,讓全黑到連眼珠子都黑不溜丟的黑三有了良好的保護色,整隻消失在羊羊的胸前。
小狗體溫很高,羊羊感覺暖到有點熱的程度,很適合在這樣的氣溫巡邏。不過在巡邏之前,羊羊還是要先進到警衛室裡去穿反光背心跟拿警棍型手電筒。
就在羊羊拿好裝備準備出發的時候,遇到外送員罵罵咧咧的走出大樓,像是沒有看到羊羊一樣,對著大樓方向大吼大叫著。
「去死啦死老頭!媽的爬到十一樓送餐還要被這樣被叼!都人生父母養的,欠你喔!操!電梯終年故障,本來是看你孤獨老人可憐你才接你單,接屁啊!再接你單我就是狗!操!」外送員對著大樓比中指,轉身離開還在罵,「還敢騙啊!之前就看到人在外面都可以走,回家就坐輪椅,還用輪椅輾我?好心餵狗吃都還比較好!」
隨後跨上外面的機車揚長而去,羊羊目送外送員離開之後,為外送員感到心疼跟不值,畢竟確實很少有外送員願意爬十一樓去送東西的,可惜遇到了奧客。轉過頭去看大樓大門,電梯正在頑皮地開開關關,不過因為角度問題,羊羊並沒有看到電梯裡面有東西。
看了幾眼電梯,羊羊牽著大黑跟二黑走出警衛室之後,電梯就安靜地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習慣電梯時不時「故障」的羊羊也懶得查看電梯,反正打故障維修電話,維修員從來沒來過的,就直接開始巡邏了。
這時候,位於十一樓那位坐著輪椅點了外賣的阿伯也氣呼呼的一邊用山東腔飆著國罵,一邊按著電梯按鈕。如果聽得懂山東腔的人,就能知道阿伯在抱怨現代年輕人各種不禮貌,吃苦都吃不得,還不尊重老人等。
看到電梯一直停留在一樓,坐在輪椅上的阿伯氣得拍打了電梯好幾下,大聲咒罵著外送員。
時間拉到外送員剛剛把餐點送到十一樓的時候,按完門鈴的外送員等阿伯打開門,阿伯急著拿外賣,連看都沒看就從外送員腳上輾過去,輪椅加上胖胖的阿伯,直接把外送員輾出個嚎叫。
阿伯被嚇了一跳,罵了外送員幾句,外送員看他好心送餐點到十一樓,不僅沒有感謝,還被輪椅輾,那就算了還連道歉都沒有!現在還在飆罵他!一瞬間氣到理智全無,看著阿伯拿出錢包打算付外送費,外送員直接奪走錢包,跟阿伯對罵了起來。
從爬樓梯送外賣好心沒好報,罵到態度、罵到電梯,外送員氣急之下拍了電梯按鈕,發現電梯根本好好的運作沒故障,但是十一樓阿伯看不到運作良好的電梯,在他看來電梯一直都是沒通電的狀態,直到電梯在他們兩人面前打開來,十一樓阿伯才詫異不已。
這讓外送員更加確認阿伯是在戲弄他,氣到把阿伯點的食物和錢包都丟進電梯裡,還按了一樓,阻擋阿伯的輪椅不讓阿伯進電梯拿,然後繼續對罵,要不是阿伯坐在輪椅上,手搆不到動作迅速的外送員,外送員也沒有想打老人,不然兩人肯定打起來了。(或是阿伯單方面挨打。)
最後在外送員撂下一句:「以後訂外賣自己下一樓拿,不然我會叫所有人都不要接你單,給我走著瞧!」然後氣呼呼地下樓離開結束吵架,輪椅阿伯再怎麼叫囂都沒有用。
時間回到現在,輪椅阿伯被氣到老淚縱橫,用佈滿老人斑的手背擦著充滿皺紋的臉,淚水還是流著,他想到了自己的中配老婆出軌離婚,被子女遺棄,只要人待在這棟大樓這雙腳就不能動,不禁悲從中來。
就算外送員說的沒錯,他好不容易遇到電梯可以用,能下到一樓去走走透透氣的時候才能站起來走,但也不代表現在他站不起來是說謊騙人啊!這麼艱難的自己生活,還以為自己足夠堅強,但遇到別人的惡言惡行還是忍不住流下男人淚。
「還不如死了呢。」阿伯一邊這樣說一邊流著淚按電梯。
這次電梯很快就來到了十一樓,打開。外賣跟錢包還在電梯裡面,只是在電梯最內側靠著牆,阿伯雖然有疑惑說,剛剛外送員好像是把這些東西丟在門口而已,怎麼下到一樓再上來就這麼裡面?但也沒再細想,滾著輪椅往裡面去撿錢包跟外賣。
此時電梯很快地就把門關上,撿到錢包跟外賣的阿伯也穩定好情緒了,擦擦淚水轉身想要去按開門,就發現電梯自己開始往下。這時候按十一樓的按鈕是沒有反應的,阿伯只好很無奈地等待電梯開門,大概是哪一層的人按了電梯吧。
不過就在阿伯問候外送員祖宗十八代一輪之後,電梯還是在繼續往下,阿伯驚恐的往上看一下樓層顯示,已經地下十二樓了!而且有種往下越來越快的感覺!
阿伯慌亂的按了所有能按到的樓層,都沒有反應,他只能拼命按著電梯求救鈴跟對講機,不過電梯已經降到地下二十幾層了,求救鈴沒有響,對講機也沒有人接聽,阿伯只能發出恐懼的哀號聲,一邊繼續按著求救鈴……
其實這時候警衛室的電話有在響,但羊羊正帶著三隻狗巡邏樓層,這時候她才爬到四樓,邊走邊呼出的氣都參著白霧,在大樓裡的她聽不見警衛室電話的鈴聲,就算聽見了她也不太會接,筆記本裡已經寫滿整整一本「惡作劇電話」的紀錄了,就算要接也要等她巡邏結束再說。
阿伯哭號了大約三分鐘之後就停了,電梯已經下降到面板沒有再顯示樓層,莫名恢復冷靜的阿伯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就拿起外賣默默吃了起來,打算就算是死,也要當個飽死鬼。一開始還覺得自己這條爛命,放棄就放棄了,真的遇到危及性命的時候又想活下去。
一邊覺得自己可笑一邊塞著食物,還在想著如果自己幸運的被從電梯救出去,就搬走,然後天天打電話叫那個外送送東西給他再取消訂單,叫那個外送員滾蛋。
剛正麼想完,電梯突然慢慢停了下來,叮的一聲打開來。阿伯看著打開來的電梯外,只有一片黑暗,像是連地板、天花板都沒有,也就不會傻到推著輪椅出去,而是再度嘗試去按樓層按鈕,沒想到整台電梯像是突然遇到時間亂流一樣,變得鏽跡斑斑又老又破舊的樣子,樓層按鈕也變得破舊不堪,甚至出現破損。
阿伯一時沒注意,手指頭被破掉的按鈕劃破一個洞,血汩汩的流了出來,只是流出來的血是黑色的,還帶有小小白白、蠕動著的小蟲。
阿伯沒注意到自己的血的異狀,也不覺得痛,只是愣怔的看著電梯外面突然變成蕭瑟秋天的樣子,只是沒有除了黑灰白以外的顏色,葉子隨著微風落在地上,景色莫名淒美。
阿伯像是受到了蠱惑,緩慢地推著輪椅,離開了電梯。
電梯門發出金屬鏽蝕的嘎吱聲,緩緩關上了門。
羊羊巡邏巡到了十一樓,發現中間的房門是打開著的,但是她剛剛巡邏的時候都沒有看見任何人,也沒有看到電梯有上樓過,羊羊皺了眉頭,敲敲十一樓的房門:「有人在嗎?」
二黑像是被電梯嚇到一樣躲在羊羊的腳邊,只有大黑盡心盡責的站在電梯跟羊羊之間,羊羊沒有發現這個細節,再度對著敞開的房門喊:「有人嗎?哈嘍?」然後往內張望。
其實大樓每一間房間;就算羊羊看到的都是中間這一間房間的格局;都大差不差的,一眼就能看到頭,所以羊羊在門口張望就能將房內狀況盡收眼底,沒有人,看起來像是剛離開不久,電視還開著,桌上還有吃到一半的外賣。
於是羊羊退出房門,將門帶上,避免有人跑進去,不過沒有上鎖,怕這個粗心的住戶其實沒有帶鑰匙。隨後記下這間的狀況,打算交接給日班警衛,讓他注意一下,如果十一樓住戶坐輪椅去追殺外送員,失敗的話可能會自己回來,成功的話大概會在警察局。如果白天都沒回來,大抵是要通知房東一下了。
看了一下電梯,羊羊祈禱十一樓住戶能幸運遇到電梯心情好,可以使用的狀態,隨後叫上大黑二黑,繼續往下一層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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